延伸出去逐渐变成为了没有重量的虚幻之物,融入浓烟之中,化作无数苍白的触须。
在女子现身的刹那间,灵能波动骤然强烈,眼前的景物霍然颠倒又扭曲,一道道缭乱的流光四下飞散,在那些流光中,飘荡着阵阵笑声。
那是蕴含着“美梦”,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灵能。
面对着突然改变形态的怪谈,江蓠如临大敌,握着长刀的手心见了汗,就在这时,那怪谈朱唇轻启。
“恩人?是你回来了吗?”
像是在跟什么人交流似的,怪谈低语道,目光凄切的四下搜寻着什么,最后落在了那柄折断的古剑上,陷入了沉默。
见状,江蓠眉头紧锁,扭头朝着陆以北投去询问的眼神。
【你是她的恩人?】
陆以北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急忙否认。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呢!】
江蓠,“……”
陆以北,“……”
如果我们俩都不是的话,那难道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着悬浮在怪谈之前的古剑投去了目光。
是它!?
江蓠愣了一下子,再次朝着陆以北投去疑惑的目光。
陆以北眉头紧蹙,冷静分析,稍加判断,点了点头,回以江蓠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等会你拉二胡压制怪谈,其他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看着陆以北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江蓠沉默了两秒钟,手腕一翻,收起了长刀,退到一旁,拿起了地上的二胡,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谱子,调整了一下姿势,拉出了第一个音节。
待到那如泣如诉的曲子从她的指间倾泻而出,她才转头看向了陆以北,这一看,差点儿让她中断了演奏。
只见陆以北把几张椅子拼凑在一起,铺上了几层桌布,而后枕着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抱枕,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江蓠,“???”
惊了!她这是在干嘛?
所谓的解决方案,难道是放弃抵抗,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平等死吗?
以江蓠对陆以北的了解,她真的可能干出这种糟心的事儿来。
陆以北当然不是躺平等死,她只是在意识到灵台净业很有可能是清霁在操控之后,想要跟他亲切交流一下。
而她能想到,最简单的,进入那个古怪梦境的方法,就只有先睡过去了。
“……”
当然,如果真的遇到了打不过、惹不起、逃不掉的情况,这样等死,其实也不错。
还有二胡伴奏,很不错,连殡仪乐的钱都省了。
陆以北想着,收敛了心神,心中默念着那一段来自于她体内的描述,而后放空了身心……
睡了过去。
————
像是过去无数次那样,陆以北感觉到自己渐渐支离破碎,宛如无形的气态那样扩散开来,在一片意义不明的喃呢声中,身子不断地下沉。
然后在突然之间,后背触碰到了冰凉坚硬的地面,她便那一片熟悉的天台之上苏醒了过来。
还不待她睁开眼睛,胸前便突然一冷,紧跟着又是一热。
她死了,但她很开心。
收到清霁特别的“欢迎礼”,就可以确认,已经顺利的进入到了梦境里了。
像是被无形地力量,从漆黑的泥潭旋涡当中拉扯了出来,陆以北突然就醒了。
睁开眼睛,她看见迎面袭来的一剑,脚步一旋,身形以一种反常的姿势扭动了一下子,顺利的闪躲了开来。
稳住身形之后,陆以北看向前方,持剑而立的清霁,急忙道,“老祖宗且慢,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清霁准备进攻的势头,双手环在胸前,抱着剑,冷声道,“放!”
“刚才可是您在操剑?”
“嗯?”
陆以北见清霁微微变了变脸色,放弃了模仿他说话的方式,急忙解释道,“呃……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您在操控剑?”
“自然是我。”清霁下巴微微上挑,斜眼看着陆以北道,“你可知,我当初为何只是将其镇压,而没有斩草除根?”
“因为你不行了。”陆以北脱口而出。
清霁亲口告诉她的,当时身体里卡着三十多枚弹片,重伤未愈,灵能施展不开,根本没有能力将怪谈击杀。
“混账!什么叫不行?”清霁嘴角抽搐了一下,怒道,“倘若那个妖邪当真罪大恶极,毒害一方,我既已将其镇压,难道就不能等实力恢复一些后,再去将其击杀?”
“就算我做不到,吾儿月波不能去?月波不能去,月波的儿子总能去吧?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现在出问题了,就轮到我遭殃了是吧?陆以北腹诽。
见陆以北没有言语,清霁调整了一下气息,继续道,“我之所以将其镇压后,没有进一步将它铲除,那是因为,我在交战的过程中,发现它本性不坏,尚且有救。”
“嗯?什么意思?”
清霁背过身去,长叹了一声道,“哎!妖邪的由来,无外乎市井传闻、生灵怨念、生前执念等等,而这个小家伙的诞生,只是因为一些未完成的约定。”
“约定?”
“没错。”清霁看向陆以北道,“它活着的时候想要保护那些可怜的孩子,为了让他们在不见天日,缺水缺粮的地道里有信心熬过去,做下了许多承诺,给他们编织了很多美梦,可哪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