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是好朋友(1 / 2)

竹马,又名蓝颜 锦竹 21536 字 2019-11-27

她舍不得那份无微不至的好,害怕别人倾慕,抢了他的好。

这位美女姓杨,单名一个静。人与名字不符,其实是个疯狂的主儿。她是席庆诺和梁越的高中邻班同学。当年追梁越,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时的杨静,在艺术班专攻画画,已崭露头角,已是小有名气的一枝花。送情书在她眼里老土了,她表白的工具直接是玫瑰花和男士泳裤。有个雷雨交加的傍晚,席庆诺和梁越一起去食堂吃晚饭,杨静直接在教室门口堵住他们,当着班里同学的面,恭恭敬敬呈给梁越一朵玫瑰和一条泳裤,她红着一张小脸,羞涩不已。

梁越那时却也大大方方接受了,还对她说:“谢谢。”

搞得杨静当场差点兴奋得晕厥过去。结果不到一秒,梁越转手就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席庆诺,席庆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地接了。

于是,日后的高中生涯,杨静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不但如此,席庆诺从此女生缘特别差,几乎没朋友了。席庆诺有些莫名其妙,思考是否是自己的人品问题?后来才明白过来,都是梁越转手把玫瑰和泳裤交给她,那表情和态度实在太熟稔太容易让人误会他俩的关系了。

仔细一想事情可就严重了!这样相当于她抢了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虽然她几番试图解释她和梁越只是青梅竹马,没有任何其他关系,但是越解释误会越大,别人都觉得她虚伪做作,她这可比窦娥还冤。

没出息的席庆诺,最后还是被梁越的各种零食征服,甘愿吃哑巴亏。整个高中,她几乎没有要好的朋友,这全是梁越的“功劳”。

因为有过这个渊源,席庆诺看到杨静和梁越站在一起,心里咯噔一下。

杨静先注意到电梯里傻愣的席庆诺,没叫她的名字,而是略歪头,带着似曾相识的眼神望着她。

她变化真的这么大吗?身高高了两厘米,体重重了十斤而已……其实老实说,席庆诺不是那种大胖子,她只是丰满了点,多余的肉都长在肚子上,其他地方还是匀称的。

“诺诺。”梁越依旧不以为然地朝她微笑。

席庆诺讶然,还不知作何反应,就被梁越拉至身旁。他的手揽着她的肩膀,极其自然。杨静随意瞟了一眼,脸上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她尴尬地笑道:“原来是席庆诺,认不出来了呢。胖了不少哦。”

席庆诺的嘴角抖了抖,冷笑两下。

梁越说:“都是我养的,这样她就不会有人要,只是我的了。”

这话,让杨静和席庆诺一愣。

杨静认为,入了梁越的心里,谁还舍得逃?

席庆诺大惊,她这一身肥肉,确实是梁越养的,难道真如他所说?

梁越自然知道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他自顾自地对杨静说:“你说的方案,

我会考虑的。现在是午饭时间,正好诺诺来了,一起吃个饭?”杨静斜睨席庆诺。席庆诺可是个演技派,她依偎在梁越的怀里,一副甜蜜蜜的小娇妻模样。“不了,我还要回公司报备。梁总,电话联系。”杨静很礼貌地回答。“那也不勉强了。再见。”梁越帮她按了电梯开门键。杨静离开以后,席庆诺立马用手肘杵梁越的腰部,甩开他的手,不给他好脸

色:“怎么?人家又送你游泳裤了?”他笑说:“思想道德良好的女人一般进我办公室,都不会动歪脑筋的。”“为什么?”梁越却转移话题:“怎么抽空上来了?面试完了?”席庆诺很容易被他带到另一个话题上:“我想吃食堂的饭,没饭卡。所以上

来求助。美男,嘻嘻……”她贼兮兮地笑,一副“就你最好”的撒娇样。“高层没有饭卡。”梁越不冷不热地说道,“公司不包高层的午饭。”

席庆诺气馁:“那么跟我有一腿的梁越,给点钱,我去买盒饭吃。我包里就只有二十块,留着保命,不能花。”席庆诺最富有的时候,钱包里也就两张百元大钞。

有一次她的钱包被偷了,她不知该不该为偷她钱包的小偷难过。她的包二十块买的,里面现金三十一块六毛。她习惯把手机塞在衣兜里,所以手机没被偷。似乎就那次被偷过,然后再没有被小偷光顾了。用李欣桐的话说,她都被小偷嫌弃鄙视了。

“我带你去吃饭吧。”

席庆诺眼睛一亮:“不贵的不吃。”吃梁越的,她向来不嘴软。

梁越暗自一笑。

大厦对面有一家环境很好的餐厅。没见过世面的席庆诺认为内设音乐的餐厅就是高档餐厅。她本想找个“好位置”坐下,没想到梁越却直接把她拉到人多的一角坐下。

她刚坐下,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愣了愣,心想,莫不是对她一见钟情?在她瘦的时候,可能回头率还有百分之五十。但现在?负数。

不习惯被人注视,席庆诺尽量不去看对面不远的男人,佯装看菜单。梁越则一手撑着脑袋,斜睨身后,嘴角勾出了一点弧度。席庆诺点了份海鲜炒饭和一杯香蕉奶昔。她还以为是多高级的餐厅呢!根本

就宰不了梁越。不知为什么,她虽想狠狠宰梁越,但每次总会做出为他节约的举动,她这又是哪般啊?兴许是早餐没吃,当炒饭一端上来,席庆诺可谓是狼吞虎咽,一点形象都不

顾。一大勺一大勺地往嘴里送,也不跟梁越说话,只顾着吃。“等等。”梁越忽然喊了话,声音好像故意放大。她怔了怔,拿着勺子的手停在空中,傻愣愣地看着他。

梁越面带微笑地朝她伸手,午后的阳光打在他俊逸的脸上。他从她嘴角轻轻捏起一粒油亮亮的米饭,但并没有扔掉,而是直接吃进嘴里。一系列动作那样自然,丝毫不做作。

“啪!”梁越身后有筷子落地的声音。席庆诺从痴呆状回魂,往那儿瞟了一

眼,只见那西装男人慌张地朝她笑,席庆诺不知要不要回他一个微笑。“吃饭。”梁越清冷地命令她。“哦。”席庆诺觉得梁越哪里不对劲,又觉得他身后那西装男人也有哪里不

对劲。

总之,来到这家餐厅,她就觉得,这是阴谋。那么多的空位,梁越为什么要坐到西装男人前面的位置?难道他看出了那男人对她的过分关注?梁越刚才跟她搞出那么暧昧的动作,是自然还是故意?以前的他,可是直接丢给她餐巾纸,让她自己擦,哪里有这样“心惊肉跳”的待遇?而那个男人怎么看起来那么慌张失态?是这个动作吓到他了?

种种现象,作为资深八卦女的席庆诺,想到的就是——这是一出无声的三角关系对手戏。也是她喜欢的八点档狗血剧,这是梁越常演的戏,苦命,每次她都要做坏人。作为他的好朋友,她还是得硬着头皮上,虽然她多么想看现实版的狗血剧。

席庆诺忽而甜腻腻地提高音量,娇滴滴地对梁越说:“越越,喂人家吃饭

嘛。”说完嘴巴还不由自主地嘟了起来。她明显看到梁越的眉角抖了抖,而对面座位的男人则一脸嫌弃地看她。她表现得很让人无法忍受吗?难道不允许胖子撒娇嘟嘴吗?席庆诺自从胖了以后,自卑过一段时间。奈何她这人属于没心没肺型,不过

一个月的调整,她自我治愈并且还发扬胖子精神,将寻觅美食进行到底。

如今体型走样,没想到脸皮也跟着厚了。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嘟嘴的卖萌样,任谁都忍受不了。可偏偏“心胸开阔”的梁越不仅没嫌弃她,还真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炒饭送进她嘴里。其眼神如一泓清泉,纵容她的任性。

原本想作秀的席庆诺忽然被这样的眼神震慑住了。梁越对她一向纵容,她知道。可这样的底线,他从来不会逾越。没脸没皮的席庆诺双颊立即成酡红,别开脸略显别扭地嚼着嘴里的饭,已经吃不出什么味了。

“还要吗?”梁越拿着勺子,一脸笑意地看向席庆诺。他明知她已羞红了脸,却还要明知故问。席庆诺这下没好意思再嘟嘴了,头摇得像拨浪鼓,掩饰地抓起身前的香蕉奶

昔,低头不看他,抿着吸管狂喝。梁越把勺子放下,眼眸停留在席庆诺羞红的脸上。席庆诺抬头,正好对上等待已久的深幽眸子,她怔了一怔,稍显娇嗔地说

道:“干吗这么看我?”“诺诺,你在脸红。”梁越不徐不疾地阐述一个事实。可这个事实让席庆诺无地自容。她一听,脸上便更多了一层红晕,连忙狡

辩:“都是这餐厅,闷死人了,哎呀,不吃了,我们走吧。”她觉得这就是现世报应。刚才恶心了梁越一把,现在梁越调侃她一次,扯平了。付完款后,梁越起身拿椅背挂着的外套,见着后面那西装男人,故作偶遇的

语气:“于经理?你也在这里吃饭?真巧。”于经理连忙站起来,笑脸相迎:“梁总,真巧。”“那你先吃,我们走了。”梁越望了一下席庆诺,再看向于经理,好像在强

调什么。于经理会意,连忙点头:“梁总慢走。”“嗯。”梁越瞥了一眼席庆诺,微笑说道,“走吧。”席庆诺当即白了他一眼,她最讨厌梁越脸上露出这种笑容,每次他一笑,她

就浑身凉飕飕的,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他这样的笑容,准在打什么主意。出了餐厅,席庆诺终于忍不住问:“你和那个于经理什么关系?”“同事。”

“是吗?”席庆诺提高音量,加了这么一句。梁越当即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然还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难道有什么阴谋?”好奇宝宝也站定不

动,抬头朝他询问。梁越没直接回答,而是把席庆诺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席庆诺当然知道他想干吗,立即双手抱胸,弱弱地说:“小女子卖艺不卖身。”梁越撇了撇嘴,一脸无趣地说:“女人要是都像你这样的,我还真没兴

趣。”什么?!席庆诺当即脑袋一嗡,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太侮辱人了!席

庆诺本想发飙,奈何梁越已先她一步离开。“梁越!”席庆诺气呼呼地追上去。

轮到席庆诺面试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别说席庆诺等得没精神,就连人事部的小姐也因临近下班,对工作有些不上心。

席庆诺走进面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西装男人——于经理。他见到席庆诺也颇为吃惊,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男人,很快就回过神,第二眼他便以面试官的神情望着席庆诺。

“请坐。”于经理伸手示意。席庆诺略显不自在地坐下,背脊挺直,端端正正。于经理翻阅她的个人简历,思忖片刻,蹙了蹙眉。席庆诺见他这副模样,心

下凉了一半。她对于自己的学历本来就不十分自信。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但每年

挂两科,学分不是很理想。于经理看完资料,一脸笑眯眯地说道:“席小姐,您十分优秀啊!”啊?席庆诺傻了。

于经理完全不理会左右同样看了席庆诺简历的两位面试官吃惊发傻的表情,自顾自说道:“您这样优秀的人才,请用几句英文介绍下自己吧。”

“My name is Xi Qingnuo, the female gender,I am good at playing online games. Nice to meet you.(我叫席庆诺,性别女,我擅长玩网络游戏。很高兴见到你。)”席庆诺说完后,觉得非常惭愧,这样的介绍,恐怕小学生都能搞定了。

于经理左右两位面试官皆眉毛抖了抖,似乎质疑于经理认为的“人才”。

席庆诺实在没辙,大学四年吃吃喝喝混了过去,什么都没学到,只学会了“不相信爱情”这个真理。英语被忘到九霄云外,连高中水平都不及,能讲出这段小学水平,也算是她超常发挥。

她已经在等待于经理的大叉叉了。

可没想到于经理只是愣了一愣,随即笑靥如花地对她说道:“像席小姐这样的人才,我们必须热烈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因你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我觉得你可以去我们公司的游戏开发部工作,你说怎么样?”

不仅席庆诺的下巴要掉了,于经理身旁的两位护法皆以活见鬼的表情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于经理。

于经理却依旧保持镇定地对席庆诺微微一笑。

她忽然觉得,脑残的于经理特别可爱,她真想给他一个漂亮的飞吻。

走出面试厅,席庆诺便迫不及待地给梁越打电话,报喜顺便臭美一下。她也没那么差嘛,在脑残于经理眼里,她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因为破手机信号不好,她特意找了个通风口去打电话。她拨通了梁越的手机号,将手机刚放到耳边,便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

“于经理,我完全不理解你。我是真看不出那位席小姐优秀在哪里?她既没有优异的成绩,也没有特别突出的能力,我不理解您的想法。”这是于经理“左护法”的声音。

席庆诺的耳朵一听到关于自己的事,便立即竖起,仔细听了下去。

“这席小姐厉害的不是成绩,而是手段!”于经理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

句。席庆诺这就纳闷了,她耍什么手段了?既没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又没有

哭天喊地。美人计就更不可能了,她不信于经理不仅脑残还审美观特殊。“喂。”梁越的电话接通了。席庆诺在思考于经理刚才的那些话,一时没应梁越。“不说话,我就挂了。”梁越用他惯有的“威胁”了。席庆诺这才回话:“我面试成功了。”本来她打算美滋滋地说这句话的,可

听完于经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她提不起兴趣了,这句话说得相当不冷不热。“我知道。”梁越说话的语气,像是早已知道结果。席庆诺又好奇了。他什么时候对她这么自信了?他不是一直看扁她吗?席庆

诺不免好奇地问道:“你这么确定我能成功?”“如果面试官是于经理,那就必须成功。”“咦?”“如果他有正常的思维,他应该认为我们是男女朋友。”于是她懂了于经理口中所谓的“手段”是什么了……终于真相大白。梁越中午的不正常,纯属是想给于经理一个错觉,制造一起

所谓的“内定”戏码。不知为何,一向对内定嗤之以鼻的席庆诺此刻却分外感动。难为梁越能忍受她那么吓人的撒娇,也难为于经理装糊涂为她铺路。千言万语,总归一句话,难为来难为去的还是她。席庆诺吸吸鼻子,感动地说:“美男,您辛苦了。”

“免得你祸害其他人,我勉为其难地收了你。”好吧,席庆诺原本溢满而出的感动顿时全部干枯,她觉得对梁越感动简直是

不折不扣的愚蠢行为,她咬牙切齿地对梁越说:“你马不停蹄地去死吧。”“那你马不停蹄地到十八层楼来。”“干吗?”席庆诺绝对是没好气地对梁越说。

“陪我一起死。”

“滚。”

席庆诺准备挂电话,那头却说:“做个饱死鬼。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于是没骨气的席庆诺立马重拾电话,堆着笑地把电话贴在耳边,谄媚地说:

“我想吃华士街的西餐。”一般去那家餐厅,一顿少说也得四位数,她这工薪阶层

吃不起,一向是随着太子爷梁越混吃混喝。“来吧。”梁越丝毫不意外她的吃货本质。“等我一起殉情,原地别动,我来了。”席庆诺挂了电话,便飞奔往电梯那

儿去了。至于“内定”郁结情怀,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她本来就是个没骨气的女人。

梁越和席庆诺应该是属于“相敬如宾”型。一直在一起,却从来没吵过大架,也没发生过冷战。主要是多亏席庆诺的健忘和没心没肺,再者就是梁越太了解席庆诺,把她的秉性拿捏得十分准确。

他也是唯一可以触碰她的伤口而不会被她乱挠的人。华士街,某高档西餐厅。席庆诺正在奋力地用刀子切牛排。她吃牛排一直要全熟,谁也说不动,唯有

梁越一句诱哄,她开始吃八分熟。这八分熟一吃就两年,保持到现在。

梁越那优雅的气质,他不是刻意造作,而是浑然天成。从小到大,席庆诺听得最多的,就是旁人不断地夸梁越的好。从外貌到学习,再到那高不可攀的家世。她以前不懂,而是如愤青一般嗤之以鼻。说话毒舌、为人刻薄冷漠,性格可能有问题。

直到李欣桐问她:“梁越这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关系这么好?”

她答不上来,后来才渐渐明白,只是因为他待她极好,她舍不得那份无微不至的好,害怕别人倾慕,抢了他的好。如今,席庆诺不仅舍不得这份好,还妄想这份好只属于她。虽然她知道自己在做白日梦。

“喂,美男,你打算给我安排什么职位啊?我的下半辈子就全靠你了。”好不容易切了一小块牛肉,席庆诺就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而她也不忘边吃饭边聊天。

梁越拿起高脚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淡淡地说:“你不是很爱玩游戏吗?你就专门窝着玩游戏吧。”席庆诺一点儿也不领他的情,抖了抖眉毛,扯着嘴角不屑地说:“我才不

要,感觉我是废物。”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但废物也可以有尊严吧?“那你想做什么?”梁越苦思冥想一番,也不知她能做些什么。知席庆诺者,梁越也。席庆诺自己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她自个也苦思冥想了

一番,还是自暴自弃地说:“端端水,扫扫地吧。好吧,我什么都不会。”梁越说:“所以我安排的不是很妥当吗?”席庆诺唯有沉默了。正常人一般不会承认自己无能吧?她自知是个正常人。太过于气愤自己无能,席庆诺唯有拼命地切牛排啃牛排让自己佯装很淡定。

悔不当初啊,大学四年里,宅在宿舍,碌碌无为,导致现在自己如此无能,一点经

验都没有,自己都嫌弃自己了。还在纠结万分之时,她那可以尘封土里的电话难得地响了起来。她大大咧咧地掏出手机,刚准备按接听键,却被来电显示吓了一跳,身子一

下子僵硬得不知所措。梁越见席庆诺如此反应,斜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分外清白地说:“接吧,后天中秋节。”席庆诺承认自己惊了一下。她日子都过混了,居然不知道后天就是中秋节,所谓全家团圆的好日子,国家法定的节假日。她最终还是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收敛了自己所有的表情,公式化地问:“喂,你好。”“姐,今年中秋回家吗?”

是她小妹席灵芝的声音。

一听到小妹的声音,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松懈下来。电话号码是她家里的座机,谁都可以打,是她自作多情了。也是,两年前,她爸爸已经跟她断绝父女之情,像席铁荣这样的男人怎会摒弃如铁般的“说一不二”原则?

“小妹,你说姐能回去吗?呵呵。”席庆诺笑得很勉强,低垂眼眸,看不到

眼神中的情绪。梁越放慢吃牛排的动作,眼神朝她看来。席庆诺回给他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算是表达自己情绪还算稳定的意思。“姐,爸爸很想你的,你也知道爸爸这脾气,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姐弟

三人从小到大一直很听爸爸的话,爸爸在部队里也习惯了别人对他的绝对服从,你突然忤逆他,他肯定大发脾气。姐,今年你回家吧,既然你跟姐夫已经木已成舟了,爸爸肯定没有意见。别生爸爸的气了。”

“我……”席庆诺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她哪里是生爸爸的气,她不过是生自己的气罢了。气自己当初一意孤行,没听爸爸的话,做出那些混账事。她没脸回家。她如此回家,曾经对爸爸歇斯底里信誓旦旦的保证全部成了放屁,当初所有的意气风发瞬间灰飞烟灭,她没脸,她愧对爸爸。“姐,你今年带姐夫一起回家吧,我给你保证,爸爸不会生气的。因为这是

爸爸让我转告给你的哦,嘻嘻,爸爸接受韦辰鸣了,你高兴吧?”席庆诺根本没法回答,就连韦辰鸣这三个字她都觉得陌生。“好。”她只能这么回答。“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见哈。挂了。”席灵芝那头挂了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席庆诺才迟迟放下手机,重拾刀叉,继续吃牛排。不爱

沾酒的她直接抓起梁越的酒杯,迅速地喝了一口,然后又默默埋头大口大口地吃牛

排。梁越见她如此,也大抵知道了些情况,他一声不吭,为她续杯。席庆诺见酒满上了,又抓起酒杯,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梁越这才开口:“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让我开心开心。”席庆诺狠狠白了他一眼:“少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梁越莞尔:“回家吧,走到哪里都没有家好。”“说得轻巧,我到哪里变个韦辰鸣回家?”“自己回家不行?”梁越挑挑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被踢出家门的,现在要我就这样回家?我丢

不起这个脸。”席庆诺的家族并不比梁越家族小,她虽然在家排行老大,却是最次的一个。先别说外在条件,就拿内在修为来说,她虽名校毕业,但相较于弟弟妹妹,实在拿不出台面。偏偏不争气的她还妄想翻身做最牛的,闹得整个家族人人皆知,可惜走错了路,兜兜转转还在原地打转。

一想到自己曾经气球膨胀的梦想与如今戳破气球的难过,她气愤。她不怪别人,整件事皆因自己而起,怪只怪自己当初无知。她拿起酒杯又狠狠地灌了一杯,完全不理会她喝的是“金子”。

梁越当然知道她灌酒的原因,他不劝阻,他深谙席庆诺的牛脾气。

席庆诺不胜酒力,不一会儿便有些微醺。她放空双眼,眼巴巴地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梁越。其实她一直知道梁越长得很好,虽然她从来不愿承认。韦辰鸣曾说,怕她被梁越的美色诱惑,说他很没安全感。

席庆诺便总会笑他多虑,她和梁越太熟,恍如空气,毫无重量,习以为常。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只要看到梁越那双幽深至极的漆黑双瞳便会脸颊发热,他的每个动作让她开始关注又计较。就像少女情窦初开,爱上自己心中小小的少年一样。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不算修长的手指轻轻触到梁越的脸。梁越微微一震,并不闪躲,任由她抚摸。

“你曾经告诉我,老天有长眼,只会给我们好的结局。要是有不好的结局,那就是还没结束。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有家不能回,比狗都可怜。要不是有你,我肯定一头撞死了,呜呜。”还真是触到痛处了,眼泪哗啦流了下来。

席庆诺失态了,她向来都不会在公共场合哭,无论多痛苦都会挺过去。可见,她真的有点醉了,酒后乱了性子。梁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双幽深至极的眸子早已深不见底,看不出潜在的

情绪。席庆诺悲从中来,忽发感慨:“美男,答应我,不准比我早结婚。”“嗯,一起结婚?”梁越风轻云淡地问。“可以,只要不准比我早结婚。”她怕自己扛不住,她不想再尝试一次痛彻

心扉。梁越淡定自若地把席庆诺触及他脸的手紧紧握在手掌之间,微笑说道:“诺

诺,我喜欢你喝醉的时候。”席庆诺放空双眼,静静看了他三秒,显得很茫然。然后就像忽然断了弦的木偶,一瞬间耷拉在桌上,沉沉地睡去。目睹她不省

人事的梁越莞尔一笑,伸手抚摸她的额发,一言不发,可他的眸子流转在她身上,恍如温润的泉水缓缓包容她,轻柔缱绻。曾经受过伤的女人,会长出利爪,不敢轻易再度陷入爱情,不愿有人靠近亦不想靠近别人,只能用自己的坚强去伪装自己,这是自我保护。他一直都懂,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询问不省人事的席庆诺:“今晚,住我家吧。”

梁越的家在华隆小区,独立小别院。这是他自己看中并买下的房子。他不喜住高楼也不喜住山庄,他嫌高楼上下楼不方便,他嫌山庄出行不利索。华隆小区刚刚好,离公司近,小别院也算精致。

车停在别院门口,梁越下车把席庆诺打横抱入家门。巡逻的保安见状,傻愣在原地。梁公子终于有女朋友了?但是……这女人是否太丰满了?席庆诺睡得死死的,毫无知觉不说,还相当享受梁越的怀抱,其容姿惨不忍睹。她吧唧着流口水的嘴,歪着脑袋,往梁越怀里使劲地蹭。梁越苦笑,口水全沾在他衣服上了。

他有很多空的客房,可他偏偏把席庆诺抱进自己的房间,放在自己洁净的床单上。

“着陆”的席庆诺觉得身下无比舒服,滚了一圈,自个抱住被子又呼呼大睡起来。梁越面无表情地看着席庆诺的睡姿,嘴角扬了扬,便转身去洗澡了。

大约洗了十分钟,当他穿着咖啡色浴袍,手持毛巾,一边低头擦头发一边慢悠悠地走出来时,蓦然抬头发现床上已然不见席庆诺的身影。他愣了一愣,寻思着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走近一看,发现席庆诺在他洗澡的这十分钟的某一刻,滚下床了。睡姿极其销魂,大字形,幸亏她没有穿裙子的习惯。

梁越不禁捏捏额角,走上前,蹲下,准备把她捞起重新放到床上。他的手臂刚触到她的颈项,席庆诺忽然大力地抱住梁越的手臂,往他光滑的手臂上蹭了蹭,享受地闻着他身上的清香。

“好香。”她带着醉意,喃喃自语。

梁越微微蹙眉,本应该喊席庆诺起床洗澡,但见她已沉睡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他的黑眸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深情,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抱住他手臂不放的席庆诺,似乎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心。

席庆诺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会睡个自然醒,时长大约八个小时。前一晚因酒精催眠,她睡得极早,次日的早上七点半,太阳初升,阳光才刚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内,她便被阳光唤醒。她睁开眼,皱了皱眉,稍微动了动身子。

然后她看到了坐在床边一边喝水一边淡定围观她睡觉的梁越,席庆诺嘴角抽了抽,还来不及向他翻白眼呢,就听到梁越语气平静地说:“你先去卫生间换一下‘大型创可贴’吧,小心我的被单。”

席庆诺倒吸一口凉气,眉毛完全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接着面部五官齐齐抽搐。

“大型创可贴”!她居然忘记自己随身携带“大姨妈”,正被“大姨妈”

二十四小时护体。了解真相的席庆诺立马像触电般起身,慌慌张张地跑进卫生间,胆小的样子像只被吓坏了的胖老鼠。算了,还是做永远的朋友吧。脑子里一堆的顾虑一下子又像倒垃圾一样,全部塞进她的脑袋里。于是一脸悲怆地洗澡换“大型创可贴”。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