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这座欧洲的浮华之城，梦想璀璨之地，现在却统治着一个坐在火药桶上的帝国。

皇帝避开齐塔皇后，向两位将军低声说道：“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布达佩斯正在流血，萨格勒布正在流血，布拉格和萨拉热窝也正在流血……维也纳难道能够坐视我国人民的自相残杀吗？巴尔干的每一座城市，现在都在发生街头暴力，事态再继续激化下去，向总参谋部说的那样，直接派遣军队进入这些城市镇压的话，内战才会立即爆发吧！”

什奈达雷克在间战期曾经作为俄军俘虏，参加过俄罗斯红白内战时期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他的军事和政治斗争经验都非常丰富，尤其是亲身经历过了俄罗斯内战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悲剧以后，什奈达雷克更是深深明白“保持稳定”对一个多民族帝国将是多么重要。

什奈达雷克将军脸上的神情十分灰暗，他说：“陛下，我们没有太多选择。如果帝国不能控制住布达佩斯，我们从宪法上来说就无法启动帝国的总动员，那我军兵力不要说是在三个战场同时作战，即便面临这其中的任何一个战场，兵力也显得尤为不足。”

“土耳其人就不能帮助一下保加利亚吗！”

卡尔一世握紧拳头，中央同盟这个在欧战刚刚胜利时，表面上看起来异常强大的军事集团，现在却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里。

德国人的军队几乎尽数集结在德法边境，除了给维也纳提供了一点情报上的支援以外，好像对巴尔干半岛没有一丝一毫的关注。

而另一个有能力也有意愿干涉巴尔干局势的同盟国强国土耳其，却摆出了一副对保加利亚生死存亡漠不关心的态度。

奥军总参谋长洛林根大公长叹一口气：“保加利亚人在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以后，通过《伦敦和约》拿走原属于土耳其帝国的几乎整个马其顿和西色雷斯地区，土军现在没有参与塞希罗三国的贝尔格莱德同盟，没有对保加利亚控制的西色雷斯地区表现出觊觎之意，就已经是在最大限度履行我们那行将就木的同盟条约了。”

保加利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军事表现堪称完美，不负“巴尔干小普鲁士”的盛名。保加利亚当年参战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奥匈帝国解决了最为难啃的硬骨头塞尔维亚，地理位置上说，保加利亚的参战对塞尔维亚来说就是致命的，塞军腹背受敌，从保军1915年10月参战起到1915年底，塞尔维亚全境就被占领，在科索沃，尼什，格拉尼内等地区，保军大破塞军，保加利亚歼灭的塞尔维亚军队甚至奥匈帝国还要多。

对付希腊也是如此，当协约国在萨洛尼卡登陆的时候，保加利亚军队几乎是独自负责了整条马其顿防线，同时还在这条战线上同英法联军打了几场有声有色的战斗，1917年的多伊兰战役，保军以少胜多，给英军造成了惨重损失，歼灭英军一万余人，在罗马尼亚战役中，保军又取得过多布里奇大捷和康斯坦察大捷等众多胜利，可以算得上是巴尔干地区的头号强国。

但是保加利亚在上一次大战中，把全国一半的青壮年劳动力都送上了前线，只有区区四百万人口的保加利亚在上一次大战中竟然动员出了一百二十万军队，这变态的动员率相当于八个男人里有三个参军，留在后方的除了妇女以外，就是老人和小孩，战争损耗之大，早就超过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使整个国家食物紧缺，劳动力减少，田地荒废，经济凋敝，人民忍饥挨饿……

保加利亚军队的表现历来不差，可是保加利亚的国力……卡尔一世皇帝很难相信保加利亚有办法抵挡住贝尔格莱德同盟的攻势。

第四十六章 衷情作战

“大公，将军，如果保加利亚战败了，事态将会怎么发展？”

洛林根大公和什奈达雷克将军对视一眼后，说道：“陛下，那么最起码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这两个国家的领土野心又会被重新点燃，塞尔维亚会想要夺回他们在上一次战争中失去的所有土地，他们将进攻黑山、波斯尼亚，罗马尼亚人的军队则会冲向特兰西瓦尼亚，帝国在巴尔干的统治马上就会面临上一次大战时的窘境，一切都会回到1914年，甚至更加糟糕！”

维也纳是一座浮华堕落的大都会，但同时全城又都满溢着天主教的宗教氛围，碧波粼粼的多瑙河蜿蜒穿流其间，登高远望，各种风格的教堂建筑顺山势而建，重楼连宇，层次分明，内城卵石街道，纵横交错，很少高层房屋，多为巴洛克式和哥特式的古典主义建筑，中世纪的圣斯特凡大教堂和双塔教堂的尖顶耸入云端。

宗教，即便在今天的巴尔干也还是非常重要。

什奈达雷克将军向皇帝进言：“维也纳很难继续统治南方桀骜不驯的东正教徒和穆斯林，陛下，您要知道，即便是同一个民族，也会因为宗教差异形成截然不同的文化气质。塞尔维亚人对科索沃那些修道院的执着，他们至今把葛兰察妮霞教堂看成是南斯拉夫人抵御维也纳征服的民族象征。”

卡尔一世刚刚从布达佩斯回来不久，他虽然近期没有亲自到过萨格勒布、萨拉热窝等南斯拉夫人聚居的城市，但在欧战时期，卡尔一世也曾经作为军队的指挥官看到过那些南斯拉夫人眼里对帝国的不满和叛逆之心。

只是他着实想不明白，如果不是哈布哈斯堡家族的庇护，不管是克罗地亚人还是塞尔维亚人，早就会在巴尔干漫长的动荡历史中，就像科索沃的拉扎尔大公一样，覆灭于土耳其人之手。

皇帝在维也纳驻跸的宫殿美景宫，就是一百年多前奥地利人为了纪念欧根亲王和大土耳其战争胜利才建造的宫殿。

维也纳的广场上，至今尤竖立着欧根亲王的铜像，可是那些南斯拉夫的刁民，为什么就不怀念一下帝国曾经庇佑他们的恩情和历史呢？

葛兰察妮霞教堂的艺术魅力非常震撼，卡尔一世就像绝大多数维也纳人那样，爱好和热衷艺术，施洗者约翰透着谴责的双眼被铭刻在北边小教堂的墙上，他的头发和胡子打成乱糟糟的、蛇形的结，身体因为饥饿产生变形，没有哪个西方的艺术家，没有哪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产儿，能够接近那位不知名的14世纪的塞尔维亚-拜占庭艺术家在葛兰察妮霞教堂表现出来的艺术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