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眼睛已经好个七七八八了，眼前的人能看个大概，看着这衣着装束便知道对面的人身份不低，但是为了儿子来的，能是做什么？老太太心里有了底，便道：“老身不常出府，竟有些眼拙，快上座，翠玉，去端茶来。”

“是。”翠玉姑姑行了礼，便出去端茶了。

“实不相瞒，我那外甥女儿是个怕生的，想必您是有了什么误会，她心悦谁老身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是小姑娘脸皮子薄，不好戳破罢了。”

中书令夫人一听，这是要拒绝？却也面不改色仍笑着：“老夫人许是不知，昨夜元宵，两个孩子还遇见了，这可是老天注定的缘分，咱们凡夫俗子也不好阻拦不是？”

翠玉姑姑上了茶，中书令夫人看了一眼并没有动，只等着老太太的下文。

“我这外甥女儿，不似她母亲那般没规矩，是个好的。我老婆子也甚是喜欢，总想着要留在身边的，就算是嫁人，也得离得我近些才好。”

中书令夫人是个人精，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做自己的外甥女嫁给自己的孙子？！长公主能同意？

正当此时，翠玉姑姑道：“老夫人，表小姐来了。”

“嫣儿来了？来，来祖母身边。”老夫人笑得慈爱，朝着杜文嫣招了招手。杜文嫣像是做了什么甚是重要的决定，上前走着，却“不小心”从袖口里掉落了一方帕子，她“一惊”，赶紧捡起来了，中书令夫人眸光闪了闪，心道这小丫头演技也忒拙劣了些，还是得自己帮衬着，便道：“哟，什么东西表小姐这么珍惜着？”

老夫人也一愣，她瞧不太清楚，便问道：“嫣儿，你怎地喜欢用素色的帕子了？”

中书令夫人站起身来，一下子便从杜文嫣手里夺过了那帕子，这是失礼的行为，但她必须得办成这件事儿，便道：“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这料子是我家大人故乡产的——哟，这还有字儿呢！”

中书令将帕子抖了开，定睛一瞧，笑了：“老夫人，您还说笑，这从嫣儿袖口掉落的帕子，竟是咱们中书令府上升哥儿的东西，怎么您心里头明镜似的，也是做此想吗？”

老太太看向杜文嫣，见她低着头不敢看她，她也知道女儿家声誉何其重要，若她今日不答应这门亲事，保不齐今儿的事就会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到时候嫣儿怕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白哥儿就更不肯娶一个有污点的女子！便也笑道：“老身岁数大了，有些记性不好，不记得那少年郎姓甚名谁，只知道是个好的。”

中书令夫人眉眼笑意更甚，道：“老太太真是英明果断，那这事儿咱们便先敲下，哪天寻了人合了八字，往后还得有好一通礼数要走呢！”

老太太的眸子有些浑浊，看不甚清楚，只是看向杜文嫣的眼神，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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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十五买这个年便算是过完了，崇华殿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上惯了安逸的早朝，今儿的朝堂倒是有些威压。底下的臣子们都战战兢兢地等了许久，龙椅上年轻的帝王才终于开了口：“前些日子，谭凌的同党名单已经交到朕的手中，连带着证据都齐全了。这些人枉顾大珩律法，眼中没有大珩的百姓，只有自己的私心，竟连赈灾银子都克扣，简直是罪不容诛!按照大珩律法，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该受何罪，诸位爱卿都知道，朕想着，这个正月这些人也不必过了——宋连笙何在?”

“臣在。”被点了名，宋连笙赶紧出列，作揖行礼。

“朕便命你前去地方，把这些人通通带入帝都候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