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洺衍将人小心的放在了床上，本想起身给她倒杯水，袖子却在离开的那一刻被人牢牢攥住。

许念的眼底是他前所未见的慌乱与绝望，以及各种混乱情绪的混杂。

许念就那样盯着他，顾洺衍能感觉出来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不要送我去监狱。］

那里又阴暗又潮湿，每个人都带着欲求不满的贪婪与恶毒。

她怕。

怕到了骨子里。

顾洺衍的心口被狠狠烫了一下，眸中的阴鸷一闪而过。

他索性直接在许念身边躺了下来，将人揉进怀里，嗓音沙哑温软。

“不会的，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许念将脸埋进他怀里，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她们忌惮的是顾洺衍，所以才会在许念变成顾太太的那一刻卑躬屈膝，百般奉承。

可她没了顾洺衍该怎么办？

不过还是个人人喊打的哑巴。

许久之后，怀里的人忽然抽抽噎噎的大哭了起来。

顾洺衍恍然睁大了眸子，看着那张涕泪交加的脸，慌乱的像个小孩子。

“你，你怎么了？我不会让你进监狱的，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会让她们加倍奉还，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许念忽然抗拒的推开了他的胸膛，眸色在那一瞬变得冷淡又疏离。

［可你有沈枳了，你怎么可能永远在我身边。］

顾洺衍呆呆的看着她，她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连手语都无力的像是濒死之人的微弱挣扎。

［为什么她们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从许念到顾太太明明她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差了这么多。

眼泪滑落下来，重重的摔碎在被子上，顾洺衍只觉得自己心口仿佛下了一场大暴雨。

风声呼啸，泥泞遍地。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要这么对我？］

［顾洺衍，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经历那场大火，为什么我要失去最爱我的人，为什么我要变成一个哑巴？］

任人侮辱践踏，甚至连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洺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从未觉得她不会说话有多悲哀，曾经眼睛灵动的可以代替所有的需要。

可现在只有溢出眸底的悲伤了。

许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跟顾洺衍说这些话，她只知道自己累的厉害。

男人不知道有没有看懂她的手语，许念安静下来之后，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卧室。

许久之后，客厅里传来了一阵毫无感情的冰冷嗓音。

“孩子又怎么了？”

“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许念平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客厅里的声响。

她听到了男人取下外套，换好鞋，然后轻轻合上了门。

那一刻，许念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一般，心口空的像个死掉了很久的人。

唯一可以让顾洺衍担心的孩子，只有沈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