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姑苏城外枯禅寺，后院几座禅房灯火通亮。偶尔有一股奇异的肉香飘来，令人口水大流。

枯木大师禅房中，四个人绕着一个方桌坐好，桌上摆放着几道中式过年才上的大菜，红烧猪腿，无骨烧鸡，夸炖鲶鱼，吊炉烤鸭。还有几盘样式做的很不错的素菜以及两个羊脂细颈瓶。

“枯草老家伙，不简单啊，这白桃露竟然舍得拿出来。”十分胖硕的枯根大师说道，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下，微微回味，满口醇香。

“枯根师弟，当着悟道的面，怎地没一点长幼之卑，大师兄还在。”枯草像正北而坐的枯木微微躬身，表示尊敬。

枯木颔首示意，望着满桌的油腻大菜，没有多少胃口，道：“今年过年气氛不是很好，悟空在尘世也不会来探望为师，我倒是想他了。”

下垂首坐着衣服破旧不堪的老道，伸手撕扯下一条焦黄流油的鸡腿，放在嘴中咀嚼：“师哥——别——别难过，他有事，有事。”

说话这人自然是段鸿的姥爷，三位枯字辈的师弟，绝尘！

几个和尚每年过完年都会挑选一个日子在枯禅寺聚会，见见面吹吹牛，其实他们整天在枯禅寺呆着，见不着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好吹牛的，主要是喜欢听绝尘说话，尽管他说话口齿不伶俐。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绝尘游历四方，见多识广，说起来津津有味。时隔多日不见，几个和尚都苍老不少。

枯木大师两道刷白的长眉更加长了，眼皮松松垮垮，看上去毫无精神。枯草本来消瘦，现在身体更如皮包骨头，那双手如鸡爪一般。倒是枯根大师，身材比以前更加胖了，笑起来和弥勒佛一般，只是脸上的褶皱多了些，远远的看像条沙皮狗。

“哎——”枯木大师口打唉声，叹道：“近日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每天早上也都是四更天醒来，还经常忘事，有次本上去解手，结果却去了三师弟的厨房，有次想去前院看看，却走到了二师弟的酒窖，而且还难以控制的喝了两口，看来我真的老了，恐怕活多不久了，只是心中想念悟空的紧啊。”

其余的三人听此，无比感觉心头发酸，眼看着自己相依为命的老大哥，将到终年，心中不舍，又无可奈何。

枯草给他倒上一杯，道：“师哥，最近我再配制一种新酒，或许能够克制你体内的毒素。”

枯根也道：“是啊，我再后厨熬了一锅老山参汤，里面加上上百种素材，能够稍微恢复些你的内气。”他转向门口。那里站着位冻得瑟瑟发抖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灰色长衫僧衣，头发剃的光溜，看着桌上的食物不断咽口水。

“悟道，去，到后厨看看我煮的山参汤好了没，只准看，不准喝。”枯根说道。

那年轻人连连点头，在转身的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邪毒的狠光。如果段鸿在这里会发现，这个年轻人正是他当年的同窗，王右！

王右是被枯根大师带回枯禅寺的，因为他体内中了青城派的毒，加上段鸿的血液，竟然出奇的融合了，只是每当月圆时，总会难以控制的血变，几个老和尚竟然用各种方法来控制这种血变的产生，奈何每次都不是很成功。王右反而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有次枯草大师喝醉了酒，对他就是一顿毒打。如果不是枯根大师拦着，他小命恐怕救没了。

还有一回，看见枯木大师去酒窖偷酒喝，想再枯草大师面前表现一下，告发了枯木。没想到他们之间没什么，自己到成了罪人，被枯木大师关了禁闭，出来后，又被拉进禅房，听了三天的教育。

在关禁闭出来后，饥饿难耐，在后厨吃了条枯根大师做好的烧鱼，结果被枯根大师一顿毒打，肋骨都断了三根，如果不是他命硬估计也活不成了。

在他内心中，对枯禅寺只有痛恨，没有一丝好感，他恨不能枯木老和尚早点死去，恨不能将枯草大师的酒窖砸得乱碎，恨不能将枯根大师当成大白猪上锅加水煮煮。

待他出去后，绝尘手搭在枯木的手腕上，听了一会，道：“师哥，你身体每况愈下，以后还是好生养着吧，别——别去白沙村——找那个——寡妇了。”

“嗤嗤。”枯根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老四，让师哥不去找她是断然不可能的。如果当年不是大师哥身体散功，恐怕该已经和白寡妇结婚了，奈何啊奈何，命运总是在你最平顺的时候作弄你。”

枯草也道：“是啊，若不是二十几年前收了那人，想必大师哥也不会身重奇毒，内气一天虚弱一天，到现在出现亏损的状态。”

枯木摇头道：“你们都错了，不要这么说，当年收他难道你们两个不欢喜，那么一个天才，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谁看见不爱，简直和悟空差不多，哎——说起悟空，近日我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有次还梦见悟空，周围都是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四，最近你见过悟空没有？那个人不是让你保护他吗。”

绝尘擦擦满嘴的油，摇摇头：“这孩子不听话，去——去了倭国了，我——我不能去，不能去。”

枯木哈哈一笑：“老四，你年纪一把了，想必小九也和你差不多是个老太婆了，你何必如此放不开，况且你和老乞丐邹化伤不是一样是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