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策走到韩非的身前，礼貌行礼，疑惑道：“非先生，您的脸色比我还差，要不要休息一天。”

韩非忽略掉低头不语的扶苏，平静问道：“没事的，公子策的功课如何了？”

应该是燕策的错觉了，他总觉得非先生在强行压抑那股浓稠的悲伤情绪，强行让自己维持在冷静的状态。

难道说，非先生失恋了吗？

那师母是谁，是秦王嬴政，还是那位忠犬令事？

至于为什么一定会是师母，总觉得好像没有异性能配得上非先生，毕竟就连嬴政都敬称为先生，这位清冷女子能看得上的男孩子应该也没有几个吧。

满脑子的杂念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燕策将腾空抄写好的另一卷郡县制书简交给先生，认真回答：“郡县制的基础模型已经做好，至于剩下的只差初步实行后的反馈结果，再通过反馈结果进行一些改良。”

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啊。

她喜欢这种认真的孩子。

韩非轻轻展开，望着从头到尾的狗爬字，唇角不禁上扬，默默感慨少年的执行力，随即，眼神中透出一丝骄傲的光彩。

燕策犹豫了一瞬，继续道：“完善好的新体制，递交给秦王时，她好像是只是一般程度上的满意，并未表现出多么高兴。是不是哪里还需要修改，感觉应当是相对完善了，到底是哪里还不够好。”

少年说得很认真，认真到连身旁扶苏露出的怪异表情都没注意到。

“郡县制的优越性在于防止地方拥兵叛乱，集中王权，以及解决分封制造成的尾大不掉，这便我能想到的最佳方案，所以说，到底是哪里还不够。”

燕策的目光的确已经站到了这个时代所能抵达的最顶峰，这份足以延续千年的制度也没有太大问题。

少年各种新奇的词汇，非先生已经见怪不怪，倾听着少年的苦恼， 一时间，韩非不知该如何为他解惑。

她是了解秦王性格，大概也能想得到秦王的几分意思，但她却不可以说出来。

用心良苦。

越是靠近秦王身边，那女人嘴边就越不能说出对方渴望听到的答案，她唯一指定继承人的扶苏也没见直接夸过一两次，还不是为了让下一代们尾巴别翘上天捅个窟窿出来。

韩非勾起唇角，耐心等待着少年自己找出那个有趣的答案，然后将视线转移到扶苏的身上。

只见。

扶苏脸色柔和，悄悄探过头，与少年一同思索着嬴政满意指数为9.5，而不是完美的10分的主要原因。

商君书她没背下过，但诗经，楚辞她均有涉猎，尽管书中多是底层百姓们的歌谣，或是梦幻华丽的辞藻，字里行间仍能透出各种政治意味。

女孩思索一阵，道：“是缺少了对六国贵族的限制，应该将所有贵族囚……咳，秋季时专门请到官府进行专门教育，从事农耕体验民生疾苦。”

女孩拉住少年的手，继续柔和笑道：“毕竟母亲说过，一切要以国为重，总要防患于未然。”

“那个……是不是说错了。”

扶苏抬眸望向燕策，可少年却一脸沉默，女孩扯了扯他袖子，咬着唇角。

燕策想到平行时空中始皇一死，群魔乱舞的历史这才恍然大悟，道：“有道理。”

于是，韩非的表情定格了，抬手默默捂住了绝望的双眸。

别乱改啊——!

这个不是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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