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嬴政无奈地摇摇头，知道韩非因自己擅作主张而有些生气，苦笑道：“寡人先去换掉这身华服。”

她走进秦剑阁中，缓缓掩上了门，快走入侍从们都不可擅入的房间，解下佩剑，将这身贵重的玄色华服褪去，铜镜中映着女人精致的锁骨，以及锁骨下完美的胴体，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莫名地有一种陌生感。

作为王，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舍弃君王身份后，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是被誉为天下至宝的隋珠和璧，是名留史册的荣耀，还是一个理解她的人……

白皙如玉的手指抚摸着铜镜边缘的花纹，她淡淡一笑，不再思索乱她心智的问题，取出备用的胡服，迅速穿戴在身上。

……

另一侧。

燕策见到站在回廊处等候吩咐的侍女们不时偷偷交换着眼色，眸子中透露出明显的担忧。

他举手问道：“非先生，我怎么觉得周遭气氛怪怪的。”

“昨夜你与扶苏玩得倒是开心，却吓坏了宫中侍从。”非先生抬手指向低头匆匆而过的宫女们，道：“若昨夜宫中真有刺客，今日也就看不到这些侍从们了。”

燕策预感到非先生的话里有话，问道：“为什么？”

非先生抚了抚头上青丝，继续说道：“去年三月春，秦王政检阅军士，宫中便潜入了刺客，准备刺杀公子扶苏，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可依照秦律，这便是要惩罚侍卫渎职，时逢战事正忙，秦王不得已委派心腹近臣追查，不曾想那名符玺令事将侍卫宫女牵连出六十七人。”

燕策好奇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依照那名令事上报的情况，刺客全部斩首，牵连者只是轻罚。”

“不过很快，那名令事私下处理好了一切。被牵连者其中三十五人回家探亲，三十人突发重疾，被送往宫外医治，两人因私斗被流放。”

非先生重声道：“从此，咸阳宫内再没见过这些人的面孔，你明白吗？”

少年脑海中闪过那名绿衣女子阴冷的面孔，非先生说的应当只是含蓄的说法，实际上应该是世上再无人见过他们的面孔。

“那时，是秦王的意思？”

沉吟片刻，她说道：“不知道，或许秦王都没时间来深入彻查此事，只不过坐在那个位置，一念之间便可决人生死，甚至说无论她想不想，都会有自作聪明的人揣摩其心思替她去做。”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眼眸一如平常般清冷，生逢乱世，早已见惯这类情况，她轻声叹道：“谁会去呢？令事处理得很完美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秦王政的意思。因此，朝臣们不会多言，扶苏不敢多言，而我不能多言。”

“这座咸阳宫是会吃人的，有时是罪有应得的人，有时也可能会是无辜牵连的人。”

非先生伫立在古树下，望向阁内意味深长地说道：“幸好昨夜只是玩笑，若是真有刺客的话，扶苏肯定又会自责好一阵的。”

韩非深深看了燕策一眼，没再多言，既然扶苏公子今天不会来早课，她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悠悠转身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

燕策沉默了半响，大抵知道这座宫殿远不是看上去的那般祥和，尤其是那名令事恐怖的眼神，现在想想仍是不寒而栗。

此刻。

换了一袭干练玄色胡服的嬴政推开门扉，脸颊挂着绝美的笑容，朝燕策勾勾手指。

“给寡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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