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苏暮突然说道。

她能够感觉到，陈默也能感觉到，不仅仅是这些人鱼，水底的某个东西，也正在被它召唤。

陈默看了看手中的铜杵和铜铃，将它们再次相互敲击。

叮当，叮当。

铃声又变了。

从之前的轻轻响动，变得如同疾风骤雨一般。

一次，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水底似乎有什么庞大而无形的东西正在急速的游上来。

并不是鱼，比鱼大得多，但是却没有具体的形态。

李言从墙上摘起一支火把，挥动着它将火光照向深潭的水面，看到水面之下，不知何时有一个无比庞大的黑影正在慢慢上浮。

随着它越来越接近水面，那黑影也越来越大，如同潜藏在湖水中的巨大怪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阴冷而庞大的气息在巨大的山洞中弥漫。

空寂的铃声还在持续，虽然陈默已经停止了敲击，但那铃声却仍然在每一个人耳边回荡，叮当，叮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铃声渐渐变得古怪，像是铃声，又像是悠远的鼓声，每一次都敲击在人的心上。

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深，身体逐渐变得变僵硬，这是一种类似诅咒复苏的感觉，但即使他已经停止了敲击，也无法阻止这个像是铃声又像是鼓声的东西持续地在脑海中响起。

陈默忽然间有些明白，这个声音，并不是给他们这些活人听的，而是给那个庞大的源头之物，以及他们身体里的鬼听的，他们之所以可以听到这个声音，是因为身体里寄生着鬼的原因。

湖底的这些人鱼也是一样。它们身体里有一部分是属于源头之物的，所以也能够听到这个声音，受到它的影响。

水底那个庞大而无形的东西，距离水面更近了，人鱼无法跃上断崖，但是它呢？

突然之间，深潭中的水流从中间向着两边分开，那庞大的黑影终于完全浮上水面，它的身体是扁平的，像是一头漂浮在水面的巨大水母，但是却没有真正的形体，实际上是一片平摊的河面上的阴影。

这阴影突然移动起来，当它离开水面的时候陈默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样子，像水母，也像蝠鲼，在半空中张开黑暗的大口，吞向水面人鱼。

他看着那巨大的阴影吞噬掉银光闪闪的人鱼，但那东西实际上是没有形体的，所谓的吞噬更像是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它们头上掠过，在这瞬间他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融入了其中，就好像是一条黑色的鱼游入大海，和那片黑暗融为了一体。

但鲜活的人鱼却跌落水面，仿佛被抽空了生命力一般，不再灵动，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沉入水底。

而那东西却变得更加庞大，不断地张开巨口，跃出水面，如同一片死亡的阴影吞噬着水中的生命，成片成片的人鱼不断死亡，陈默看到了喜久江苍白的面容慢慢地沉向水底。

她美丽的面孔已经变成了灰白色，漂亮的鱼鳞不再闪着青色的光芒，被阴影掠过的所有东西无一例外地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变成了僵硬的死物。

它在吞噬生命，也在补全着自己身上不完整的部分，当初那两个人从它身上夺走的部分，如今在它完全复苏之后当然要回到它的身上。

当它补完缺失的部分就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它就能“回去”了！

源头之物没有意识，这一切就像是一种本能，又或者说，就像婴孩一样，它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回复到数百年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