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了水里？”胖子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呢。”

“王伯他啊，是一个开车的，就是你们说的那种……对，客车司机，唉，干这一行啊，肩上的责任是很重的。”

胖子点点头，客车司机，肩上担负的可是一车人的安全，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可不是嘛，那一阵子，王伯的家里人生病，他一个人，又要开车，又要跑去医院，来来回回的，哪有时间好好休息啊。可是又不能不工作，一家人总得吃饭，病人治病也需要花钱不是。”

李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来，胖子心里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说一家人急需用钱，但是，开客车可不比其他工作，硬撑着反而可能出大问题。

他的心中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王伯……他是不是因为疲劳驾驶……”

李奶奶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那天啊，王伯刚从医院出来，就忙着去接车，怕扣钱，也没告诉其他人，结果很快就出了事。车开出去不到五里地，就翻进了旁边的水库，整整的一车，三十多个人啊，快十米深的水，最后只救起来了两人，其他的，都没了……”

说到这里，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事确实是王伯的错，他自己也很后悔，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死了的人，还能再活过来吗，活着的人，还能再原谅他吗？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啊，这么多年他就一直在这里面徘徊者，跟见到的每一个人说对不起，他那是愧疚啊！毕竟说起来，也是他的的确确害死了这么多人，他不是坏人，但是却做了一件很大的坏事。”

“是这样啊……”胖子呼了一口气，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一点也不害怕这个王伯了，他也是个可怜人，尽管，也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他隐瞒状况疲劳驾驶，如果不是那一起凄惨的事故，很多人的人生，就可以继续下去……

难怪在遇到他的时候，那个男人，从他的身上和脚下都不停地滴着水，而且一直垂着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他果然是一只鬼啊，胖子在心里想着，但是心里却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反而有些复杂的情绪。

变成了鬼，已经失去了生前的大部分记忆，但是，那份深深的悔恨却刻印在了灵魂之中，重复着道歉，也许，他连应该向谁道歉都不知道，只是铭记着这份愧疚。

“王伯他不是坏人，下次遇到他，不要去和他说话，自己离开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李奶奶，谢谢你。”

18楼的一家是鬼，16楼的一家也是鬼，13楼的电梯井里可能存在问题，4楼的邻居是一只失去记忆的鬼，胖子愈发地产生了一种感觉，这栋大楼里，难道居住的都是鬼吗，那为什么自己又会居住在这里呢，难道他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就是关于自己死亡的记忆吗，难道他自己也是鬼？

胖子抓抓头，有些想不明白，但是，现在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着清晰的感知，假如是鬼的话，应该无法做到这一点吧。

还有面前的这个李奶奶……

虽然她对自己释放出了善意，虽然从她那里得到了很多关于住户的信息，按是，这个李奶奶本身，是人还是鬼呢？胖子探出头，悄悄地瞥了一眼地面，头顶的白炽灯照射着两人，在李奶奶的身后也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黑影，有影子，说明对方是人？不，也不一定，胖子记得，在刚刚遇到岚岚的时候，岚岚和她的妈妈身后也都是有影子了，只有她们的身份逐渐揭露出来，那道影子才会慢慢地变暗，最后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