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一直领着渔船往嘉陵江上游驶去，约模驶了两三个小时，驶到了一片芦苇丛前，船家不敢信里使了，说那的暗礁特别多。

就在此时，纸船驶进了芦苇丛里，突然一沉，没到水底下不见了。

黄小毛还是个小孩，并没有见过如此诡端的事情，便要指着纸船沉下去的地方惊呼道：“河生哥，纸船沉了。”

我立即按下他的手指，说：“手指不要乱指，会惹事的。”

摆橹子的船家一看就知道是个惊验老道的长者，不慌不忙地说道：“小阎王说得对，深山野地荒坟和闹妖之地都不能用手去指指点点。”

“小爷，怎么样，要不要一起下去看看。”李大锤问道。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这片水域的环境，周围都是一片芦苇丛，底下又有看不见的暗瞧，这地方最好匿藏不干净的东西，就算精通水性的人也不敢随便下水。

天知道这水底下藏着什么？水鬼？水猴子……

就在此时，前方的芦苇纵中像有什么漂了出来，乍地一看，是头牛尸。

这年头牛命比人贵，这怎么会有头牛尸？

牛尸已发泡澎胀，但牛的两条后腿却像被什么缠绕过，显出一道深深的缠痕，已严重变形，看样子是骨头被绞断了。

牛的脖子也有很深的绞痕，像被什么东西绞断了脖子垂落在水下似的。

黄小毛一看这状况，咽了口口水，说：“莫非这牛是被水鬼拉下水后，缠断脖子和腿而溺死的？”

老渔夫望着眼前这片暗礁芦苇密布的水面，说：“你说对了，这个地方叫水鬼林。这的水底下不但有水鬼，还有很多水猴子，平时没人敢闯进去，一不小心就会被水猴子跳上船抓下水。水鬼林后面是一片肥沃的耕地，如非旱得实在不行，也没人愿意来来水鬼林引水浇地。平时有牛不小心跑到水鬼林的浅滩上泡泥潭，十有七八要被那些长绿毛的水猴子抓下去。”

就在此时，水里隐隐升起淡淡的水气，黄小毛忽然一屁股坐在船上，指着左边的芦苇丛里，惊恐道：“小爷，那有个脑袋在看着我们！”

江水在芦苇丛中荡漾着，在不远处果然有一只诡异婴儿脑袋躲在芦苇后看着我们，随着江水荡漾而浮动。

我比一般人看得清，只见这婴儿脑袋的脸上、耳朵里长着一层绿苔，脑门上还爬着螺丝。

我轻呼一声：“这是一只绿毛孩子，俗称水猴子！”

大多数到河里洗澡被抓腿拉下水溺死的，十有八九是水猴子干的。

“河生哥，关于水猴子的故事我听多了，可这水猴子是怎么来的？莫非真的是水里的猴子？”黄小毛问道。

水猴子是怎么来的？我想了一下，说道：“一般大人掉到水里淹死，十有八九会浮起来。但掉到水里的孩子十有八九会沉到水底下，且会自己藏到瘀泥里，三个月泡不烂就会长满绿苔，其重量比一般的漂子重两倍，七个月后遇到游野泳的人碰到了它，沾了阳气立即尸变，长出一条尾巴，因为像只绿毛猴子，所以就叫水猴子。而我们捞尸人，则将之这称为绿毛孩子。”

绿毛孩子之所以比大人还重，并非水将他泡重的，而是怨气的重量。

我话刚说完，芦苇丛中传来一阵异诡的声响，好像有小孩在哭泣。

黄小毛顿时炸了毛，惊恐道：“听，河生哥，有没有听见小孩的哭声，芦苇纵里好多小孩在哭。”

此时早上十点多，又正值初秋，日头却是毒辣着，高高挂在天上烧烤着天下，可这片芦苇丛却是阴气深深，河风吹来，后脖子一凉，打了个哆嗦，太阳明明毒辣地烤着，却觉察到寒气从毛孔中钻进肺腑里。

再仔细一看芦苇丛，里面隐隐冒出几十个绿毛孩子的脑袋看着我们，任谁也会烈日生寒。

如此诡端的水域，下不是不下？

我拨出阎王钩子，对李大锤说道：“大锤，这不太安全，你留在船上看人，我一下人下去探探情况。”

他大锤不放心我一下人下去，正嚷着也要下去时，黄小毛正站在船边上惊恐地看着芦苇丛中的绿毛孩子，突然从水底下浮现一张一脸，那不是水里的倒映，而是水下有人！

一只泡到肿胀脱皮的手破水而出，向黄小毛的脚抓去，他压根没反应过来。

说是迟那时快，我正想色腿踢开那只抓子时，李大锤已随手抄起一根木棒，狠狠地砸了下去，啪的一声，真接砸断了几根手指。

那只鬼手连忙缩回水下，黄小毛吓到脸无血色，瘫坐在船舱里不敢动了。

再缩头出去看看，水面上平静得很，但水底下却不平静，我眯了眯眼，隐隐看见七八条身体泡到发白脱皮的尸体立在水底下，正抬头看着船。

李大锤似乎也看见了些常人看不到的，咽了一口口水说：“他娘的，船驶到水鬼窝里来了。”

老船家倒是淡定，吸了一口土卷烟，说：“不然你以为呢，这个地水邪们的很，平时只要不作死往里头跑，或是在这里停泊过夜，正常的行船，经过这里都不会有什么邪乎事情发生。沙岼口那边出了事，肯定是从水鬼林跑出去的水鬼作崇。”

直却告诉我，事情绝非如此。

因为水下的漂子即变尸变了，也不会离开淹死之地，或是沉尸之地太远，就像游魂野鬼一样，离不开冤死之地两里范围。

能从这跑到沙岼口那头，那就不是一般诈尸的漂子能办得到。

我的眉头竟不断地跳动起来，莫非这水下有什么难招架的大家伙？

为防万一，我掏出了一张符纸，烧了一碗符酒，喝下去后，便对李大锤说：“咱们两就别争了，你给我老实呆在船上，护好船。”

说罢，我便将外套脱了，露出一件鱼鳞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