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百里归眼中的光芒仿佛被风吹动般轻轻一颤。

“我实在很害怕。”他紧紧捏着酒瓶，“害怕……你能懂吗？”

“当然。”雾山说，“你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百里归已经坐了起来，手肘顶在膝盖上，额头抵住小臂，深深藏起脸。

这个软弱的姿势更适合女孩儿，可百里归做起来自然而然，脸上的表情仿佛惊弓之鸟，绷着每一根羽毛瑟缩发抖，恐惧抬头看清现实，又在任何已打一点风吹草时环顾四周。

雾山皱了皱眉，不知这是一种怎样的自我逼迫，心里蠢蠢欲动模拟起来。

百里归模拟不了，是因为分析都还没成功。

‘那就模拟最了解他的人吧。’雾山想。‘学姐，我又来啦！’

·

盛利的道馆24小时营业，到了晚上便十分安静。

这个时间大部分弟子都回家歇息，只有几名当值生在各自的宿舍里昏昏欲睡，等待晚上前来挑战的驯兽师。

不过一般人不会选在这个时间前来挑战，加上盛利的道馆临近郊区，就更加安静。

惊蛰还没到，鸟虫依然蛰伏着，只有不必冬眠的寒夜枭不时鸣叫。叫不了两声就展翅投入黑夜，发出扑棱棱的声音，條地飞远了。

·

“我一直在想……”百里归声音发颤，刚溺水般猛吸几口气，把唇边打着转要出来的不吉话语咽了回去。

雾山心里一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把声音憋回嗓子里，沉默的听他唠叨下去。

雾山岚轻轻摸着他脊背，想说一句你压力太大了，却被抢先一句堵回来。

“我知道你不会来，你早说过‘下次再有事，自己小心，我不会来了。’”百里归说，“……你向来说到做到。”

‘真是鬼使神差了。’她想。

不，一点也不鬼使神差，她知道这样缺德，但就是挡不住好奇！

别人都主动把秘密都摊到自己眼前要打开，难道还再推回去？

她雾山岚又不是傻子！

“我知道我肯定在做梦，要不然就是出现了幻觉。”百里股捂住脸，“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敢把那些没法说给别人听的话，肆无忌惮说出来。”

“我是个孬种、怂逼、胆小鬼。这段日子里一次又一次梦见你，每次看到都是背影。我对着背影喋喋不休，没有一次敢拍上对方肩膀。万一不是你呢？万一是别人呢？岂不是很绝望。”

“我想见的人是你，我喜欢的人是你，对别人毫无兴趣！”百里归说，“让我想变得更好的人是你，让我前行的人是你，让我活下来的也是你，为什么到了最后先离开的，反而还是你啊！！”

他又想起自己说“我要天下再无阻我之人挡我之路”时的愤怒，嘶声咆哮起来。

“这世界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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