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治鑫回到钩戈殿时月亮已然高高地悬挂在枝头，钩戈殿中的桃花树只剩下了单调的叶子和枝干，不见了前日里一片灼灼欲燃的美丽景象。

加耶娜就坐在亭子下，曼陀罗在一旁立着，两人正在说些什么。迎面走来的掌灯侍女刚要给容治鑫行礼就被容治鑫拦了下来，他等不及要去见那亭中的人儿了。

明月的光辉洒在石头桌子上，加耶娜的手指纤长，慢悠悠地在那些月光里晃来晃去，心里在想着些事情。

立在亭下的曼陀罗第一眼就认出了树枝隐没若隐若现的容治鑫，毫不客气地道：“奴婢见过陛下，不知可需要奴婢为陛下掌灯？”

容治鑫有些尴尬，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加耶娜已然望向了他。

“曼陀罗，你先下去吧。”

曼陀罗回眸望了一眼加耶娜，看到她微微颔首后才向容治鑫行了礼离开了。

春日就要末了，钩戈殿的小花园里已然有了些虫鸣，时时的鸟儿啁啾，让人恍惚以为此时不是晚上，而是清晨。微微有风袭来，倒也还有些凉意，容治鑫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般的景象，尽管它们日日就在他的眼前。容治鑫缓缓走过来，在加耶娜对面坐了下来，握住了加耶娜放在桌上的手。

“时辰不早了，为何不早早休息？”

“本欲早些睡了，然夜色撩人，不能成眠。”

“自从姝妃生下昭明太子，你与朕便生疏了许多。这几日宫中事务不断，狄国大兵压境，朕无暇分身，然心中想念你未曾断绝。”

“陛下想多了，”加耶娜站起身来，走到亭边望着远处的海棠花，“加耶娜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做什么太子，更不在意姝妃的孩子是不是太子。”

“那你在意的是什么？”容治鑫忽地从加耶娜的身后拥住了她，低沉的声音在加耶娜的耳边应时响起，撩拨着加耶娜的心绪。

“我在意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仿佛是梦里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容治鑫愣了一愣，继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加耶娜回眸看到了容治鑫那双星河般灿烂的眸子，里面是盈盈的笑意。

“再说一遍。”

“什么？”

“再说一遍。”

加耶娜垂下眸子，不去看他的脸，嘴角却扬起了。记忆里他们从未有过这般甜蜜的话语，或者是加耶娜从未这般温柔地对待过容治鑫，抑或是容治鑫从未真正把加耶娜当成爱人。

想到这里，加耶娜收起了笑容，望向了容治鑫，“容治鑫，我在意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万物归于平静。那些挣扎着想要挣脱的，那些渴望着想要得到的，沉迷着不肯逃出来的，似乎在一瞬间离容治鑫渐行渐远。此时的他眼中只有面前的人，月光温柔地一泻而下，默然的海棠花盛开着新的花骨朵。

在容治鑫的吻就要覆在加耶娜的唇时，加耶娜伸出手指挡住了他的嘴唇，丹唇轻启，“容治鑫，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容治鑫一把把她揽在怀里，下巴在她的头发上轻轻蹭着，道：“你又在说傻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