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钩戈殿中。

容治鑫立在紫光楼上，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春日里的风有了些许暖意，柔柔的吹得人有些倦意。加耶娜一步步走到了最高层处，看着那人的背影住了脚。

容治鑫转过身来，看到了静静立在门口的加耶娜。容治鑫冷漠的脸在看到加耶娜的一瞬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加耶娜也笑了，只是她的笑容里多了些许苦涩。

“天冷了，为什么不回去？”加耶娜说着走到了容治鑫的面前，为他把衣裳拉紧了些。

容治鑫握住了她未来得及放下的手，道：“从前朕总觉得这世上无甚欢愉之事，可遇见了你以后，朕便常常觉得不枉此生。”

加耶娜扬起脸看向了容治鑫，眸子里是江水一般湛蓝的诗意。“世上欢愉之事何其多，是你把自己的心房关上了而已。”

容治鑫没有答话，牵着加耶娜的手靠在了阑干上。人间四月里的芳菲早已经降临，加耶娜立在了容治鑫的身旁看向远处时，才察觉到了央宫里也是有桃花灼灼盛开了。

成片成片的花海早已经淹没了冬季的肃杀，两人恍然发现，这世界已然换了季节。

“朝中可用的大臣所剩无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加耶娜忽然开了口，让容治鑫吃了一惊，他甚至觉得，加耶娜的话里是对他的关切。

容治鑫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惊讶，只道：“朕留下的都是朕需要的，那些有异心的人，留他们在朝中反而是一种祸害。”

“嗯，”加耶娜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沉默了半响，“容治鑫，是长平长公主救走的宋薰。但宋薰从来跟长公主不是一路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我也说不清楚。也许，你可以留下左大人为你所用。外面风大，我先回去了。”

加耶娜像是做了坏事一样飞快地跑下了楼，容治鑫望着她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曼陀罗扶着她迅速上了辇轿。容治鑫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加耶娜的心里有他，他知道。

在这世上，他把加耶娜作为他最亲近的人，也许是因为身体与身体的交融，也许是因为他孤独的心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但他从来不敢相信加耶娜，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太过于害怕失望。

“真是一个好季节啊。”容治鑫对自己说。

商桐街的福德裁缝铺子里，德叔把茶水端到了几个人围着坐的圆桌上，把蜡烛的烛心剪得更短了些。

秦朗生为慕戴龄和长平倒了茶水，德叔合上了密室的门，很快退了出去。

劫法场的那日，长平还不知晓这二人已然回到了京华城中。长平之所以到德叔的铺子里来，也不过是担心事有万一会让德叔暴露。所幸的是，只有三人受伤，其余人并无损伤。

两人把在江州城中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长平听了，言毕，长平才开口道：“诚如所言，你们自江州到京华城中已然有了五日之久。若不出意外，边军现在应已被打败，慕统领当是阿木雷的得力将领了。越归尘到了江州决不会轻举妄动，央国士兵虽多，但在行军打仗发面却远远不及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