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规文那银白的机械身躯，贝德维尔看着身下的阿格规文，问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内，对吧？”

“你居然超越了我对贝德维尔的数据计算？”阿格规文有些惊讶。

“不。我超越不了我的数据。真正超越你数据计算的，是你刚才的那一剑，没有砍下我的脑袋。”

闻言，阿格规文一怔。

他脑中的数据流陷入了混乱。

贝德维尔绕过了阿格规文，走到了护国机神-卡美洛的操作台前，将护国机神-卡美洛的神经管道，一根一根的插入自己的躯体内。

“你已经失去【恒常性】了。用肉身去连接‘卡美洛’，你会死的。”阿格规文语气冰冷的说道。

“祂是我设计的，除了你之外，只有我知道怎么连接与操控祂。这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情。”贝德维尔说道。

“不明白，也无法理解。贝德维尔，你是永恒帝国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帮助泛人类史，一定要见证永恒帝国走向末路呢？”阿格规文问道。

“因为我想解放你。”

“你说什么？无法理解。”

“肉身可以永存，可是我们的精神与灵魂却早已经灭亡。我已经看过摩根的日记了。你已经无法瞒着我了，【恒常性】的实质，其实是野蛮人的神性。成为泛历史之后，拥有恒常性的人，都会转生成野蛮人……或者用泛人类史的话来说，就是失去人性的弗莫尔之灵，对吧？神性部队……就是即将转化成弗莫尔之灵的人们，对吧？”

阿格规文问道：“是又如何？那样，帝国就可以永恒的存续下去。没有任何人的肉体，会消亡！”

“可那，还是我们吗？肉体纵然不会消亡，可是灵魂与知性却会灭亡。活着的，不是人，而是身体，像永远徘徊在深渊的，失去知性的弗莫尔之灵那样的存在。你太冰冷了，你所谓的永恒，只是制造一个更大的弗莫尔深渊，将我们永恒的困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贝德维尔认真的说道。

“愚蠢。活着，存在着，比什么都好。所以我才说，心与知性，才是阻碍帝国永恒存续下去的障碍。上一位天帝陛下如此，这一位天帝陛下也是如此。最可恨的是……我竟然也没能消除你的心！”

“你虽然这样说着。可是，你不也有心吗？”贝德维尔反问。

“你说什么——！？”

贝德维尔没有搭理阿格规文的追问。

他闭上了眼睛。

一亿年前的岁月，他忘光了。

全部，都忘光了。

最初的阿格规文，那个老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呢？

想不起来了……

不。

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啊、那个总是沉闷闷的，整天板着一张脸的闷葫芦，整天苦大仇深的，惹人嫌。可是，却是最关心人，最对他人情感敏感的，如兄长一样的人啊。

——你的笑容，会成为别人的希望。

脑海里又回荡着天帝的话，贝德维尔露出了笑容。

天帝陛下啊，我终于明白您的意思了！

“你笑什么？”阿格规文问道。

“因为，我笑，是因为终于找到我自己了！太久了，太久了……我居然迷失了这么久。”

贝德维尔拿起了护国机神-卡美洛的神经导管。

“慢着，贝德维尔——！”

阿格规文大叫。

“我很开心，你终于不再以斯柏斯称呼我了，兄长。我不是圣使徒，我只是一名旅行者，贝德维尔。”

贝德维尔笑了笑，将护国机神-卡美洛所有的神经导管插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连接上了护国机神-卡美洛。

仅一个刹那，护国机神-卡美洛的庞大能量聚焦在贝德维尔的身躯之上，贝德维尔的身体顿时烧了起来。

而在那个瞬间，贝德维尔操控护国机神-卡美洛停住了身体，笼罩机体的【欢喜之平原】的反射屏障顿时消失。

亚当与宙斯对视一眼，瞬间展开反击。

“消失吧，伪神——！”

亚当与宙斯大喝一声，雷霆的神权与圣光凝聚一团，轰在了护国机神-卡美洛的身躯之上。

那庞大的护国机神-卡美洛，在光芒之中赫然轰塌下来。

——谢谢你了，亚瑟、永恒王，以及莫德雷德王。只可惜，没有看见永恒王的‘我’与阿格规文卿。只希望，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不像我们这样，刀剑相向。

——还有……对不起，天帝陛下。我……迟到了。

贝德维尔闭上了眼。

在光之中，他那佝偻残缺的身体消散，那淡淡的粒子，随着自由的风儿，飘向远方。

自由自在。

……

……

提尔纳诺。

趁着爱歌、丝卡蒂与启示录混战之际，手持【天寿】之枪的杀生院，冲向波旬魔王的黑莲空想树。

那笼罩空想树的【轮转圣王】虚影投射而出的屏障竟然没有丝毫阻挡她的意思，只听“啵”的一声，她便是冲入了波旬魔王的黑莲空想树之中。

只见光影一闪，杀生院再一睁开眼之际，已是来到了一条夜色下的、繁荣的商业街。

这似乎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街上的人们，或是穿着休闲的衣装，或是穿上了传统的浴服，在街边行走。

红色的灯笼，捞金鱼的大叔。

杀生院左右环视，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反而被密集的人群，挤向远方。

她就像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随着浪潮，被拥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