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不会帮放瓶子的人实现愿望的(1 / 2)

喜欢你时海很蓝 洛施 17275 字 2019-11-22

1:我曾属于这里,但我离开了

夜晚漫长,海小渔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昨日趁着暑假回到海岸,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看望母亲和弟弟,也试着打探父亲的消息,是海小渔这五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压抑的心情得到了释放,海小渔喜欢这样的自由感觉。

海小渔一到海岸,就走向了那片熟悉的沙滩,脱了鞋子感受柔软的海沙,心情如释重负,面朝着大海,觉得迎面而来的风都充满善意,她的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说:“海小渔,你是属于这的,你从未离开。”

泪腺开始发酸,海小渔仰起头看着如大海一般湛蓝的天空,泪珠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是啊,我是属于这里的,但是我离开了。”

这是时隔五年后,海小渔第一次回到这个名叫“海岸”的小渔村,流光飞逝,海岸早与五年前大有不同。曾经这里只是个交通不便,与世隔绝的小渔村,村子里的人都姓海,都以海为生,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条船,男人们出海打渔,女人们在家补网。

而如今,海小渔放眼望去,只有满沙滩的旅客和不停飞驰的海上摩托、不远处还有游艇。这里的人们开起了客栈、开起了餐馆,出海打渔不再是唯一的生存方式,而是旅客们的体验项目,卖贝壳的,卖漂流瓶的、卖海螺的……光招待游客们就已经足够维持生活。

看着眼前的光景,海小渔简直快掉下眼泪来,她想念这里,想了整整五年。

五年……

对海小渔来说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啊,漫长得恍若隔世,只有海小渔自己知道,这五年自己是怎么压抑而煎熬地生存着。

“各位游客!因突发状况,请所有游客火速离开沙滩,可到出口售票处办理退款及赔偿事宜,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沙滩上的巡逻车开着大喇叭来回行驶,所有还在海上飞驰的摩托、游艇全部开始靠岸,不明真相的游客也看了过来,唯独玩沙的孩子们还玩得不亦乐乎。

巡逻车没有停止,这并不是一个恶作剧。

有的游客被败坏了兴致,只好骂骂咧咧地开始撤离,见有人走,很多游客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本能地跟着走了,直到原来热热闹闹的沙滩,只留下了三三两两的几个人。

“发生什么事了?”海小渔拦下缓缓驶来的巡逻车询问。

巡逻车上坐着一位皮肤黝黑的青年,是海小渔所入住的那家客栈老板的儿子,即便五年过去了,即便他长高了也长大了,海小渔还是记得他的名字叫海青帆,因为他是海小渔还生活在这里的时候,将她欺负得最惨的那个人。

海青帆看了看周围,见沙滩上的人剩得不多,指了指海滩的另一端对海小渔说道:“那边,发现了一条鲸鲨的尸体,像是搁浅后没有及时得到救助,死了,现在几个海员还有景区的管理人员正在那边处理呢,这边人多,怕引起混乱而出现什么安全隐患,所以让大家撤离了。”

“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海小渔看着海青帆所指的方向问道。

“上车吧,不过待会你只能看着,不要说话。”青帆叮嘱道。

海小渔点点头,在心里惊叹时光真是伟大,曾经视为仇敌的人再次相见却能像多年老友一样相视一笑,像朋友一样和平交谈。

坐着沙滩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五分多钟,海小渔才远远看到有一群人正围在那,沙滩车停稳,海小渔跟在海青帆身后慢慢靠近围着的人。

海小渔心里一颤,那么巨大的一条鱼,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在围着鲸鲨议论着,似乎在商量着怎么处置这么大一条鱼最为妥当,没有人注意到海小渔这个外人。

“来了来了,工具来了,车子等下就过来”又一辆沙滩车开了过来,车上的人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喊到。所有人围着大鱼观察了一番,在这样一个海滩上,想要把这么大一条鲸鲨尸体运走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管理人员和当地水手决定先将鲸鱼的尸体进行分解,再运走。他们在鱼肚子上选了个位置,那个拿长刀的人就将刀子扎向了那。

刀子拔出,所有人都往后退了数米,海小渔站得远远的,看着鲸鲨肚子里分不清是海水还是血水从刀口喷涌而出,就像大坝决了堤,浓重的海腥味也随着七月的海风蔓延开来,海小渔忍着呕吐的冲动捂住了鼻子。

好一会之后,鲸鲨肚子里的液体几乎流尽,那拿刀的人又上前,顺着刀口剖开了鲸鲨的肚子。所有人开始戴上防水手套和口罩,靠过去帮忙。

“你先站这,别走太近,我过去看看。”做为景区工作人员的海青帆对海小渔交代了一句,就加入了帮忙的队伍。

“诶呀……这都是些什么啊?”工作人员边将鲸鲨肚子里的东西扒拉出来,边喊道。

鲸鲨的肚子里不仅有它的内脏,还有各种各样还未被消化的塑料垃圾,伴随着浓重的腥臭味被人们挖了出来。

虽然小时候曾生活在这里,但是离开了五年,海小渔已经无法习惯这么重的气味。

手机的闹铃突然响起,海小渔掏出手机看到是备忘录提醒自己别忘记了明日是自己和苏蔚蓝的成人礼,她得在晚宴之前赶回隐都。海小渔不能不回去参加成人礼,即便自己在不在根本没那么重要,即便所谓的成人礼宴会最后都会变成爸爸的商业酒会,可海小渔就是不敢。

走了会神,海小渔回过头来看那只搁浅的鲸鲨,只见人们已经从它的肚子里挖出了一小山堆的东西,塑料垃圾和五脏六腑血肉模糊地混在一起。

突然,一个瓶状的东西从“小山堆”上滚落下来,径直滚到了海小渔的脚边,海小渔眉头微蹙,捂着鼻子蹲下身,看着这个被泥和血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认了好久才认出居然是一个漂流瓶。

海小渔从来就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女孩,可是这一刻,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捡起了漂流瓶,走到远些的海边将漂流瓶涤荡干净。海小渔拿着漂流瓶仔细分辨,这个漂流瓶并不是沙滩上可以买到的,沙滩上卖的都是木塞,这个瓶子却是橡胶封口,里面的信没有丝毫的破损。

海小渔忍着手上残留的腥臭味,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瓶子打开。

2:若我去不了天堂,那葬在海底也好

如果我活着只是为了承受痛苦,

那我宁愿从来没到过这个世界,

若我去不了天堂,

那葬在海底也好

海小渔觉得心口堵得慌,纸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深的绝望,而这种绝望,海小渔再熟悉不过了。海小渔永远不会忘记,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年仅十三岁的她同样想过让自己葬在这片深海里。

那是一个起风的日子,天空阴沉,随时有暴雨降临,海边的狂风不止,卷起海滩上的沙尘,就是这样一个鬼天气,镇上居然来了一批马戏班,街头贴满了海报,没多久就被肆虐的狂风吹的到处都是,其中一张贴到了海小渔的脸上。

“是饼干啊!”

海小渔揭下贴在脸上的海报,张口对着海报上小丑手中的五彩小球撕咬,放在嘴里咀嚼,苦涩发干的油墨味道让她一口气全部吐了出来。

海小渔捂着肚子屏住翻滚的胃液,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

弟弟还饿着肚子,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海小渔看着手里咬破的海报,似乎这是最后的一线生机,她要去马戏班碰碰运气。

镇上一处开阔的广场搭起了五彩棚子,顶尖上一面红色小旗子随风摆动,周围是黑色皮卡车上卸货的人,远处一位身着黑衬衫的中年人靠在棚子外,抽着雪茄,他手腕上金灿灿的手表仿佛即使没有太阳,也会发光。

“让我帮忙吧,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你们给我一点吃的。”海小渔拉住一个提水桶从跟前经过的工作人员,因为饥饿,连说话的声音都像蚊子哼哼。工作人员转头看这个衣着邋遢,身材瘦小的女孩,皱起了眉头:“小屁孩子能干什么,赶紧回家,别捣乱!”说着,他一把甩开了海小渔的手。

果然又是这样……

三天了,海小渔几乎求遍了镇上的每一个人,忍耐着饥饿想要找一份养活自己和弟弟的工作,可每一次都是被拒之门外。

海小渔看着搭台的工作人员在忙碌,这一意料之中的拒绝让海小渔浸泡在失落的情绪里,她捂着肚子,走到一边的大海报前,盯着海报上的小丑愣愣地看。

胃液在抗议,身体在抗议,大海报上的小丑在冲她笑着。

“难道我和弟弟松子只能等死了吗?”

海小渔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个字太恐怖了,虽然她只有十三岁,可没有人像她一样对“死亡”有着这么深刻的认知,因为就在一个月前,妈妈被一辆轿车撞飞,在肇事司机将她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亡。

司机帮忙料理的后事,还给她们留下了一笔钱也跟着消失了,而那笔钱,即便海小渔很小心地保管着,可还是被偷了。

妈妈的离开,让只有十三岁的海小渔,第一次认知到了死亡有多可怕。

想到这里,海小渔不禁责骂自己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认命,向死亡妥协?

海小渔又忍耐着胃液翻江倒海的难受,走到那个工作人员面前,她眼神里泛着光,她渴望可以得到这个能让自己和弟弟填饱肚子的机会。

“拜托你们,我真的什么都能做,我只要一点吃的。”海小渔又冲着大家喊。终于引得穿黑衬衣戴着金表的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几个工作人员也回头看了看她,然后露出了不屑地笑,摇摇头继续工作。

“你真的想加入我们?”抽雪茄的男人依然靠着木柱子,懒洋洋地冲眼前这个小女孩说。

海小渔转过头,仿佛看到了在黑暗中的一丝希望,忙跑到他跟前,解释道:“我弟弟生病了,我们三天没吃东西了,只要你们能给我点吃的,我什么都能做的。”海小渔倔强地解释道。

“团长,她做不了什么的,留在团里也是蹭吃蹭喝。”一个年龄稍长,衣着光鲜的女孩慢慢走了过来,没有正眼看海小渔。

海小渔看了一眼这个高自己一个头且打扮光鲜的女孩,她真美呀,像洋娃娃,像妈妈说过的白雪公主,可是,她显然对自己不够善意?海小渔急了,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的,我求求你。”

海小渔十三岁,但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个头特别瘦小,并且,一个从小没受过训练的小孩,在马戏团里能做什么呢?

见男人还在犹豫不决地看着自己,海小渔“噗通”跪在了那个男人面前,手紧紧地拉着男人的裤管:“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能做的!”海小渔很清楚,他是团长,自己是留是走,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团长依然懒洋洋地抽着雪茄:“冬娜说的对,你来团里做不了什么,我不想多养一个废物,你走吧!”团长大手一挥,便扭头不再看依旧跪在地上的海小渔。

团长的话让海小渔觉得天似乎又塌了,刚刚明明还看到的一丝希望的光,现在也彻底地被这个叫冬娜的漂亮姐姐给掐灭了。

可是,松子要怎么办?自己接下去又要怎么办?等着死神的降临吗?绝对不可以:“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的,求求你给我点吃的。”海小渔狠狠地磕头,狠狠地哭着哀求。地面地撞击让本就饥饿的她脑袋恍惚,可男人依然悠然地抽着雪茄不再看她一眼。

“哼!”冬娜从鼻孔里发出这个字,骄傲地走进了棚里,长长的马尾在身后甩着。搭棚的工作人员也纷纷望了过来。有的鄙夷地笑着,有的则担忧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男人依旧不理会她,最后烦了,干脆甩开她的手,也准备走到棚里去。

海小渔见男人就要离开,心急万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忙拉住男人的手。松子、饥饿、死去的妈妈,所有的画面开始在海小渔的脑子里盘旋起来,情急之下,海小渔一把抓住了男人手腕上的金表。

“小兔崽子……”男人狠狠地扇了海小渔一耳光,海小渔似乎尝到了嘴角的血腥味,可脸上却没有一点疼痛感,只有麻木。

她不愿松手,她需要这个,最后金表被海小渔活生生地从男人手腕上拽了下来。

看到金表到手了,海小渔连忙拔腿就跑,仿佛忘记了饥饿。有这个就有吃的,我和弟弟都不会饿死了,这个可以换包子,可以换牛奶,可以换很多很多好吃的,想着,海小渔仿佛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弟弟,等着,姐姐这就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呀!抓住了给我狠狠地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抢劫呀?”男人气急败坏地朝愣在原地的员工们怒吼着,像头发狂的狮子,一群人丢下桶就要往前追。

“等等,台不搭好晚上怎么演?你们搭台,我去追。”

所有人转头看着说话的年轻男生。只见他走到了团长身边:“小孩子跑不了的,你让大家把台搭好,别让今天第一场就搞砸了,我去把手表追回来。”团长看着他,眯着眼睛点点头。

男生看着海小渔转过拐角,忙追了过去。

3:这个世界失去了亮光

“老板,我要五个包子,不,要十个。”海小渔手里紧紧拽着金表,在包子铺跟前站着,包子的香味透过蒸笼的缝隙飘出来,惹得海小渔直咽口水。

老板看一眼海小渔,眉毛一皱,居然又是这死小孩:“你有钱么?”包子铺老板一脸不屑地看着海小渔。

海小渔忙掏出金表:“我有,我用这个换包子。”

老板一见海小渔手中的金表,两眼直冒金光,可是又警惕地怀疑这表是假的,毕竟像海小渔这样的孩子哪来这么值钱的东西。

“表拿给我看看!”说着,老板就要伸手拿过海小渔手中的金表,海小渔连忙将手一缩:“你换我包子吃,我才给你。”

“那你告诉我,这金表哪里来的?”老板怀疑地问。

“我……我……我捡的,你要不换我,我就去别家换了。”海小渔有些心虚地拿着金表转身就要走。

“好吧好吧,换给你……”老板连忙从蒸笼里拿出了热乎乎的包子递给海小渔。海小渔接过包子才将金表递给了老板。

“等等!”此时,一个男声在旁边响起,老板还没反应过来,金表就被那男生从手中抢了过去。

“这些包子多少钱,我给!”男生说着,就要掏钱。

包子铺老板顿时觉得这男生定是来跟他抢金表的,一脸正色道:“刚刚这小孩是用这表跟我换的包子,我不要钱,我要这表。”

海小渔看着眼前的大哥哥,隐约想起刚刚在广场上见过他。

天啊!他是马戏班子里的人。

想到这里,海小渔连忙拔腿就跑,男生见海小渔要跑,忙丢下十块钱就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海小渔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海小渔再也没办法挣脱。

“放开我,放开我……”海小渔嘴里含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吐着字。

男生放下海小渔,从口袋里掏出身上的所有散钞:“这个给你,你先去买吃的,以后再也别抢东西了。”

海小渔接过钞票,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高个子大哥哥,原以为自己被他抓住,非被打死了不可,没想到,大哥哥居然对自己这么好。

“你不打我吗?”海小渔的眼睛里满是意外。

男生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摸摸海小渔的头,弄乱了她一头短发:“为什么要打你?而且你这小身板能经得起几下打?”

海小渔全身僵硬在了原地。

刚刚,男生摸自己的头了。只有妈妈才会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温柔地对自己说话,可是,自从妈妈死后,就再也没有人摸过自己的头了,大哥哥的手掌好温暖。

海小渔抬起头,透过眼底的雾气看他,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他真好看,街头的风扬起了他短短的刘海,这个模样,居然就在这一刻深深地刻进了海小渔的心里。

“好了,我还要回去准备今晚的演出,你买点吃的,乖乖回家,知道了吗?还有这个,送你了!”男生对海小渔温柔地笑着说道。

海小渔低头看大哥哥手中的红色小球:“是小丑手中的那颗吗?”

见大哥哥点点头,海小渔才拿过。

男生站起身,高了海小渔好几个头,他又习惯性地摸了摸海小渔的头,然后转身走了。

海小渔手中拿着球,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楞了许久。

然后海小渔买了一些吃的,又去药店买了退烧药,才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弟弟海松子从三天前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海小渔看着弟弟痛苦的样子束手无策,因为她的口袋里,再也掏不出一毛钱了,家里也早已经一贫如洗。海小渔努力找工作,却频频碰壁,连续三天,海小渔和松子没有一点吃的,两个人像蝼蚁一样,在自己的小黑屋里苟延残喘。

“弟弟,我们有吃的了,好多好多吃的,再也不用挨饿了。”海小渔推开木门,木门“咯吱”地响,这座破老的房子,是妈妈死时唯一留下的财产,家里暗得如同地狱一般,潮湿,且透着一股青苔腐朽的味道。

走到卧室,松子还安静地躺在床上,海小渔打开并不明亮的灯,走到海松子的身边。她轻轻唤弟弟:“松子,姐姐买药了,也买吃的回来了,赶快起来吃。”

海松子依然安静地睡着,似乎睡得太沉,脸色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很苍白。

海小渔转身去倒了一杯凉开水,放在床头,伸手去推了推他:“松子,快起来吃药!吃了药病才能好!”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海小渔愣在原地,海小渔的脑子陷入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东西,海松子明明发了高烧,身体应该滚烫才是,为什么现在反而有些发凉。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这个空间,寂静得像凝固了一般,时间停顿了,连空气都不在流动。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海小渔拼命摇头,她无法接受,松子的身体怎么可以这么凉呢?

“松子,你快起来,别吓姐姐啊,姐姐买了东西,全部都给你,你起来,你起来好不好。”海小渔摇晃着海松子发凉的身体。海小渔无法相信松子没有等到自己回来。可不管海小渔怎么哭,怎么喊,怎么摇晃,海松子除了一脸的恬静,再没有给海小渔任何的反应。

阴郁的天空猛然间下起了大雨,海小渔的哭声混淆在雨打瓦片的清脆响声和屋顶漏水的滴水声中。

海小渔坐在松子的床头边,内心没有一丝对于死人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说什么,她的脑子短路了,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只是眼泪不断地滑落下来。

绝望……深深的绝望仿佛可以将海小渔吞得骨头都不剩,一个月前的车祸带走了妈妈,现在松子冰冷地躺在这里,海小渔觉得自己就像孤军奋战的残兵。

海小渔就这样坐在海松子的尸体旁边,哭得直到自己再也流不出一点眼泪,最后像疯了一般地冲出门口,任凭雨点疯狂地打在自己的身上,冰凉、生疼,任凭像尖针一样的风扎进骨髓里,疼得要命。

海小渔哭着奔跑,在大雨里呢喃。她痛恨,她咒骂,为什么要把她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都带走。她跑到妈妈的埋葬地,跌倒在妈妈的墓碑前,对着妈妈的墓碑大声地哭:“妈,我没有照顾好弟弟,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弟弟对不起,对不起。”海小渔泣不成声,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哭着哭着,海小渔又开始埋怨:“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丢下我?”

她怎么能不埋怨?从一出生,她就开始面对这个世界的各种不公。

她不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穿漂亮的衣服,因为家里穷,她和弟弟都不能上学,只能听妈妈给自己上课。每次看着别人背着小书包被爸妈送去上学,海小渔只有坐在门口羡慕的份。因为没有爸爸,所以被村里的其他小孩欺负,就连妈妈,也因为没有爸爸的保护而被村子里的人当成“外乡人”,都不愿与她往来,可即便这样,命运还是将她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带走。

天色像一只庞大的兽,慢慢地啃食着这个世界的亮光,夏日的雨水在疯狂地叫嚣了一阵后又归于平静。

海小渔浑身都湿透了,衣服被雨水打得像胶水粘过一样贴在身上,让人浑身都不舒服,可海小渔根本没心思顾及这些,甚至也感知不到这些,她的内心只有绝望,充斥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的深深的绝望。

海小渔在暮色里走向了一片沙滩,海水正在涨潮,她面对着一点点涨上来的海水,感受到了字条里所写得一模一样的心情。

父亲无处可寻,母亲死于车祸,连弟弟也终究因为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而死去,海小渔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她想,那么将自己葬在这片海里也好,也不用再去承受这世界带给她的所有痛苦了。

4:大海不会帮放瓶子的人实现愿望的

明明是七月,可海小渔却因为那些回忆而浑身发凉。

“嘿,站这半天了,想什么呢?”海青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海小渔吓了一大跳,忙回过神来。

“漂流瓶?你捡到的?”海青帆看着海小渔手中的字条和瓶子问道。

“鱼肚子里的。”

“呵.”海青帆笑:“看来我们捞这些瓶子还是捞得不够到位呀!走吧,我们回去了,这太臭了,待会得让人来处理一下。”

海青帆不提还好,一说海小渔的嗅觉又变得敏锐起来,连忙上了海青帆的巡逻车。

“你会想要放漂流瓶吗?”海青帆边开着车子,边没话找话地聊,只是还没等到海小渔开口,海青帆又嘚瑟地说道:“其实放了也没用,大海不会帮放瓶子的人实现愿望的,最后瓶子都会被我们的捞瓶人捞起来,把你们写的字条扔掉,瓶子稍作处理又可以重新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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